杯子没人接住,直直的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水珠溅起来打湿了花烨和萧钰衣袍的下摆。
    萧钰微微低头,欲伸手去扒拉一下自己下摆上粘着的茶叶,花烨忽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蹲在她面前,拿出帕子给她轻轻的擦了下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睫毛不安的颤抖着,似是很紧张。
    萧钰微微眯眸,“没关系,二皇子请起。”
    她反手拉起了花烨,把人轻轻的推到床上坐着。
    花烨松开手,把帕子放到一边,“我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让王爷见笑了。”
    萧钰直起身子退后两步,没有接这话,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转头说起旁的,“二皇子身体不好,还是需要好好的养着,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太医。”
    “如荼明白。”花烨轻轻点头,视线越过萧钰落在了君容的身上,“陛下方才说风国……可是我父皇要派人接我回去了?”
    君容张了张嘴,“……暂时还没有。”
    花烨的眸光顿时暗淡了下去,整个人都蔫了,看着颇惹人怜惜。
    君容:“……”
    萧钰走回来,坐下后道:“二皇子也无须太担心,你是风国的皇子,是皇室血脉,风国的皇上是不会放任你在他国不管的,接你回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你定然可以风光归故里,是以无须挂怀,养好身体才是首要的。”
    闻言花烨抬起头,纯澈的眸子落在萧钰身上,他弯了弯唇:“多谢王爷宽慰,如荼记住了。”
    “朕还有朝政亟待处理,就不多留了,二皇子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别委屈了自己,朕先走了。”
    君容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花烨看太傅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刚才他还摸了太傅的手腕……
    花烨疑惑的看君容一眼,似是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有些生气,长眉微蹙着站起来,“恭送陛下。”
    萧钰看君容一眼,见君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萧钰无奈道:“本王也有事,告辞。”
    花烨瞥她一眼,点点头:“王爷慢走。”
    君容立刻大步走了出去,萧钰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等人走远后,林鹤立刻把门关上,转回来拧着眉头问花烨:“主子,你方才为何——”
    花烨抬起手打断他:“我故意打翻茶杯,就是想试探试探他。”
    “试探什么?”
    林鹤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面色一沉:“这水里有问题?”
    花烨冷冷的瞪他一眼:“我看你有问题,我主修毒术,茶水若是有问题我会不知道?”
    林鹤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是为何……”
    花烨点了点自己的手腕:“脉象,你觉得萧钰此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鹤不解:“他很厉害,不好糊弄,聪明的有些过分。”
    花烨:“……”
    对牛弹琴不过如此,算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我是觉得萧钰像女子。”
    “女子?!”
    林鹤低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的惊讶难以掩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本就区别不大,若是骨架生的纤细,男子亦可冒充女子,骨架若是大一些,女子亦可扮做男子,但只能遮掩形貌,想装的天衣无缝,很难。”
    林鹤还是难以接受:“所以主子方才故意打翻茶杯就是为了按住萧钰的手腕,好查看脉象?查出来了吗?她真的是女子?”
    花烨眸光微沉:“没有。她的脉象没有问题,可我莫名就是觉得她是女子。”
    林鹤松了口气:“主子,那萧钰年纪小,但身形也算高挑,行走坐卧之间并无半分女子的姿态,为人处世更是圆滑狠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姑娘啊?”
    林鹤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又坚定的说:“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两种人,主子你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说人家是姑娘。”
    花烨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个念头从见到萧钰开始就盘踞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许是直觉吧,我还是对她的身份存疑,不过方才试探的时候,她好像察觉出我是故意为之。”
    “啊?”林鹤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吧?”
    花烨睨他一眼:“最近我不好再试探他,他比我想的更敏感。难怪小小年纪能坐稳摄政王的位置……有趣。”
    他伸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人人都说小皇帝是傀儡,可我怎么瞧着萧钰对他还挺好的?”
    这一回林鹤没有反驳,认同的点点头:“属下也发现了,小皇帝时不时的看向摄政王,却没有畏惧恐慌或是憎恨的神色,反倒很依赖信任,摄政王还真是有手段。”
    “呵,依赖?何止是依赖,刚刚我碰了下萧钰的手腕,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想起君容最后赌气似的模样,花烨勾了勾唇,“啧啧啧,小屁孩。”
    “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在宫里又不能随意走动,未免太局限了。”
    林鹤见花烨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碎瓷片,忙蹲下来,“主子别动,属下这就收拾干净。”
    花烨闻言直接蹬掉了鞋,转身上床:“静观其变,在宫里有在宫里的好处,你等着便是。”
    “是。”
    林鹤无奈的把地上收拾干净,转身出门扔掉了碎瓷片。
    ……
    离开花烨的宫殿之后,君容忽然就顿住脚步,萧钰不解:“嗯?”
    君容伸手握住萧钰的手腕,“那个花烨……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哪里怪?”
    “说不出哪里怪,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君容说完紧张的看着萧钰:“你觉得怎么样?”
    萧钰认真道:“不好说,看着挺柔弱可怜的,不过……越美的东西越毒,他是人是妖,还得走着瞧。”
    君容:“啊?你也觉得他不对劲?那你还让他拉你手腕,万一——”
    “陛下勿忧,我只是猜测,并没有真的确定他有问题,回头我让寒衣找人看着他们,若是他们真的另有所图,不会一直龟缩在宫殿里,必然会有所动作。”
    萧钰眸光微凝,“此事暂且不急,我们先去见封疆。”
    ------题外话------
    花烨,字如荼,如火如荼之意(荼tu二声,别叫茶啊!)
    嘿嘿,不止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有些时候啊,你一眼看见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忘了在哪儿看到的话。不是我说的,但我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