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臣抬头看的功夫,大汉们从屋子里追出来,一个踩在他的背上,一个俯身抬起他的下巴,“哼,百无一用是书生,跑,你还想往哪儿跑?”
    杜安臣羞愤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救命!公子救命!”
    “你喊谁呢?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你——”
    “哎呦喂,好大的口气!这光天化——呸,黑灯瞎火的,就敢出来行凶?是不把护城军放在眼里了啊?”
    青衣穿着白色的锦袍从门外大摇大摆的进来,转头对着后面的蓝衣招呼道:“刚才看见护城军巡逻到前面那条街了是吧?”
    蓝衣也换了身蓝色的锦袍,站在门口俩人俨然是两个富贵公子。
    大汉们一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慌。
    “你们是什么人?和他认识?”
    青衣负手而立,“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就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我们是他的邻居,在京兆府里做个小官,今儿来看看朋友,想着对着雪色小酌两杯,没成想竟遇到了你们!”
    青衣伸手一指几人:“你们私闯民宅,意图不轨,我现在就去叫护城军来抓人!”
    说着他冲到对面的墙上,扒着墙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墙头,嗷一嗓子喊道:“来人啊,这边有地痞流氓抢劫啊!快来人!”
    大汉眼皮一跳,额角的青筋也跟着一蹦一蹦的,“你!”
    “我们不是!”
    “废什么话,赶紧跑!被人抓到了我们就完了,奶奶的,真他娘的晦气!”
    “臭小子,你们给老子等着!我就不信你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六个大汉飞速的从门口跑出去,路过蓝衣身边的时候,有个人气不过就这样无功而返,回去铁定挨骂,就想给蓝衣来一拳出出气。
    他悄默默的靠近蓝衣的背后,抡圆了膀子就准备当头一击,拳头落下的刹那,一直静立不动的蓝衣忽然侧过脸,一手握住了大汉的拳头。
    大汉动弹不得,瞬间变了脸色,这人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蓝衣冷哼一声:“偷袭?也不看你几斤几两。”
    说着他出手如电,匕首从袖中滑落,寒光一闪,他握住匕首转头对着大汉的手筋一划。
    “啊啊啊啊啊——”
    血液喷涌而出,顷刻间染红了雪地。
    其他几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青衣坐在墙头一腿支起来一腿垂落,吊儿郎当道:“还不走,护城军已经赶过来了。”
    “快快快!架着他走!”
    为首那人回过神来,指挥着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把受伤的家伙抬起来,就这么一溜烟的跑了。
    连回头都不敢,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跑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青衣见几人跑远了,从墙头蹦下来,随即拍了拍蓝衣的肩膀,“你怎么还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不好,吓唬吓唬得了。”
    蓝衣睨他一眼,肩膀一抖,青衣的手就落了空,“你毒人的时候好像不是吓唬着玩的。”
    青衣默默自己的鼻子:“哎哎哎,你怎么还趴着呢?地上不冷?不怕冻出个好歹然后一命呜呼啊?”
    说不过蓝衣,青衣就转移目标,他走向杜安臣,一手把人拉起来,“瞅你这手臂冻得,都僵了,赶紧进屋吧。”
    “多谢,你们、你们是——”
    “我们是来救你的,进去再说。”
    青衣拉着杜安臣进屋,蓝衣环视一周,确认这附近没人了,才快步跟上。
    进屋之后杜安臣见灶台里还有火,就往里面添了几根木柴,又搬了三个小板凳,“家里贫寒,让二位见笑了,凑合坐一下吧。”
    “不必,我们站着就行,一会儿你跟我们走。”
    青衣话音落下,杜安臣警惕的变了脸色:“去哪儿?”
    “你都这个模样了,半死不活和彻底死了有什么区别?还用得着怕我们?我们要是真的想害你,刚才就不会出手了。”
    青衣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随后翻了个面,杜安臣惊讶的看着青衣“变装”。
    白衣的里面是黑色的,反过来之后青衣穿上,把之前的腰带解下来,拆成两段,变成了两根黑绳,他动作利落的把衣袖一扎,紧紧的捆了两圈绑好,宽袖变窄袖,腰带一抽下去,原本的长袍立即变成了两部分,两片布料落在地上,青衣捡起来抖了抖,反过来往腰间一绑。
    白衣公子眨眼间变成黑衣杀手。
    青衣从怀里摸出面具戴好,转头看向蓝衣,蓝衣比他还快一点,此刻穿戴整齐靠在墙边看着他。
    “哼,这回算你赢。”
    蓝衣翻了个白眼。
    杜安臣目瞪口呆,这算什么?大变活人?街口耍杂技的都没这么厉害!他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蓝衣站在一起,一齐转过头来,两张冷冰冰的面具配上这昏暗的茅草屋,看起来鬼气森森。
    杜安臣心又提了起来。
    青衣轻笑一声,“我们是世子的暗卫,是世子让我们来救你的。”
    “世子?”
    杜安臣回忆起自己白日在萧钰身边看到的那个黑衣男子,穿着打扮确实和这俩人很像,面具都差不多。
    他半信半疑的问:“世子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我母亲……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这些事你等世子和你说吧,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方才我们是唬那些地痞的,等他们反应过来说不定会折身回来找你麻烦,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和我们走。”
    见杜安臣坐在凳子上犹豫不决,蓝衣扯了扯嘴角,声音冷淡:“横竖都是死,你就不想死的明白一点?”
    杜安臣一怔,眉头皱起来,被这句话一激,豁然开朗,也是,现在他的处境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他拍拍衣袍站起来,对着俩人拱手道:“请二位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青衣耸耸肩,对着杜安臣比了个“请”的手势。
    杜安臣进了里间,翻出自己压箱底的新衣服,看着看着不由得落下泪来。
    这是他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