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马车,正是钱远灯。
    他们从祠堂往东北方向驶去,然而尽头无路,沿着一座山内小湖绕了圈,意外上了个坡道,回来便在高处。
    骑马在前的近卫遥遥看到两个美人,立即回头朝后面大叫。
    一听闻遇上她们,车里的钱远灯立即有了精神,掀开车帘望来:“在哪!”
    随着近卫所指,钱远灯瞧见吓坏的两个美人,唾骂一声,令人速去捉拿。
    “壮士,救我们!”一个美人忙颤声叫道。
    “姐姐,我们快跑!”
    两个美人携手朝后边跑去,却又被史国新拦下:“谁准你们走了!”
    四个手下快马加鞭,马蹄声顷刻至跟前,为首之人马鞭一指,冲史国新叫道:“你乃何人?!”
    “你又乃何人!”史国新叫道,声音洪亮如钟,同时目光看向他们的马镫和马鞍,一眼认出是大乾军制。
    不过此地为庄孟尧的地盘,江南兵营的人马此前也是大乾的兵,款式有未改动,不得而知。
    “怎么,你想当护花使者,你瞧上这两个骚货了?”后面一个近卫说道。
    史国新瞪大眼眸:“你说什么!”
    “兄台,这里没你的事,”为首的近卫说道,“这两个贼女子乃我家公子的玩物,奉劝兄台勿多管闲事,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壮士,救我们!”美人赶忙说道。
    “壮士,不要让他们带我们走,我们会被杀掉的,壮士!!”
    史国新朝两个美人看去。
    方才第一眼便觉不是寻常女子,虽然褴褛狼狈,但衣裳的料质看得出是上等好货,其二人容貌肤色,亦不可能出自等闲。
    “人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需得说,你们是何人。”史国新看回近卫。
    “方才已说,奉劝兄台勿惹是非!”
    “我不惹,但你们至此道过,必须得给我留个名!”
    近卫快没耐心,率先抽出刀来,其他三人纷纷拔刀。
    “你们二人过来!”为首的近卫看向那两个美人,“别找不自在!”
    史国新的刀鞘一横:“给个名号就成!我不能放人就这么白白过去!”
    “你拿什么和我们斗!”一名近卫骂道,夹紧马腹冲来。
    史国新顿时大步迎去。
    骑兵拥有非常大的优势,史国新作为夏家军先锋营,他自身便是骑兵。
    对方迎头劈来的大刀被他挡掉,他俯身攻击马腿,但未能如愿,另一个近卫朝他砍来,逼他躲避和防守。
    两个美人见状掉头就跑,其他手下追上去,在她们前面拦截。
    美人紧紧相依,眼泪潸然。
    “给我回去!”一人斥道,用大刀逼着她们。
    钱远灯自马车上下来,一把抽出一名手下的大刀,看向那边渐渐不敌的史国新一眼,可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两个美人被逼回来,抖如寒齿,紧紧看着钱远灯。
    钱远灯面色阴冷,几分讥笑,晃着手中大刀走去:“还跑不?”
    “公子……”一个美人哭道。
    “先砍谁!”钱远灯爆吼,“你们二人先死一个!”
    一支弩箭便在此时“嗖”地射来,一名近卫自马背上跌下。
    马蹄顿乱,又一支弩箭射来,力道极大,一名正打算从背后攻向史国新的近卫滚落下马。
    “谁!”众人朝篝火方向看去。
    烈马狂奔,马背上的少女身着一袭黑红两色束腰玄衣,她手中一张长弓,拉得圆满,弦上搭着简易初成的笔直长箭。
    纤指一松,长箭势如破竹,顷刻穿透又一名马上近卫的肩胛。
    “保护少爷!”
    “来者何人!”
    马蹄奔近,人立而起,少女秀美清雅的眉眼在火光中照明,高高在上,打量众人。
    三名跌落下马的近卫所伤皆是肩胛,其中负伤最重的一人,却是被马蹄所踩,与弩箭无关。
    还有一名近卫侥幸逃过一劫,但不敢再擅动,紧紧盯着这名骑射一流的少女。
    李满骑马跟在后面跑来,一勒缰绳,立即下马去扶史国新。
    夏昭衣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钱远灯身上,说道:“巧啊,钱远灯。”
    钱远灯顿然一惊,后退去一步。
    “李满。”夏昭衣说道。
    李满当即上前,接过夏昭衣手中长弓。
    夏昭衣翻身下马,朝钱远灯走去。
    眼看她步步靠近,钱远灯的几名近卫忽然冲上去,试图将她扑压在地。
    “啪啪”几道鞭响,击中得全是他们的脸面,少女脚步未停,甚至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何,何人。”钱远灯身旁的随从开口叫道。
    少女只身一人,那名提刀壮汉和随她而来的大汉都没有跟来。
    但就她一个人,身形清瘦,脚步轻盈,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之感,无人敢再近前。
    “你是,”钱远灯开口说道,“阿梨?”
    周围众人瞪大眼睛。
    “你怎么出现在这?”夏昭衣说道。
    “与你何干!”钱远灯看向众手下,“上,你们都上!只要将她抓住,或者直接把她杀了,你们全部加官进爵!”
    “上啊!她手中没有弓弩了,快上!”
    夏昭衣那两个美人:“你们发生了什么?”
    “贱人!你们敢说!”钱远灯叫道。
    两个美人满目含泪,瑟瑟发抖。
    “我保你们。”夏昭衣说道。
    “姑娘当真?!”
    “多谢姑娘!”
    “说吧。”
    两个美人赶紧拭泪,将她们所知前因与后果逐一道出。
    因想着要活命,尽量博取同情,她们说得最多的,是她们如何在钱远灯身旁受尽虐待苦楚。
    兴则呼之即来,厌则挥之即去,恶则抬手便打,肆意凌辱。
    背主之人,自古不齿,但她们只为求活,不得不逃。
    在她们说话途中,夏昭衣抬眸看到远处火把,自尽头的山脚方向而来,在祠堂更下边的溪坑处。
    “李满。”夏昭衣看向李满。
    “东家!”
    “带她们进去取暖。”
    “是!”李满大步走来。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多谢姑娘!”两个美人忙道谢。
    附近几个近卫一咬牙,朝她们扑了上去。
    少女出手更快,长腿一扫,击倒一人,绊倒另一人,而后长鞭如游,缠住第三人,绊倒第四人。
    “砰”的一声,被少女夺走的大刀,插在了他们身旁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