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行黄泉冥府之道,必有自诩正道之人前来阻道…对此,吾并不意外。”尽管那黑袍人影所站的位置,距离叶梓与楚轩足足有百米之遥,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仿佛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一般:“不过,在动手之前,二位有兴趣听吾一言么?”
    对于阴阳师那夸张的开场白,叶梓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他假借名号的诸神,在这个多元宇宙之中,都是确实存在的大能…而名号本身,是有着力量的。
    以他这种层次的家伙,根本担不起那些名号的因果,却随意冒用高位存在的名号,而且接连“碰瓷”了五六个…呵呵,虽然不至于天打雷劈,直接收了这个渣滓,但气运反噬、因果逆流,却是免不了的。
    换句话说,就是老寿星喝砒霜——找死。
    至于他此刻的废话,叶梓更是连听的兴趣都没有,她的双瞳之中一片茫然,澎湃的精灵能量在经脉中涌动,已然将状态调整到了巅峰,随时可以暴起发难!
    可就在这时,站在她右前方半个身位的楚轩,忽然左臂平举,拦在了她的身前,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对方把话说完。
    (这…在对方的主场,拖得时间越久,变数越高,如此浅显的道理,楚轩应该心知肚明啊?可为什么…?)
    对于楚轩的阻拦,叶梓十分的不解,“不予理会,直接动手”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出于对伙伴的信任…相信以楚轩的智慧,必然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她还是按捺下了出手的冲动,任由那阴阳师继续着他的演讲。
    “能找到此处,想必二位事先做过详细的调查…没错,这里曾是千引宗的山门,吾也曾是其第十七代宗主,但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因为…”
    “这宗门那十六代人,那数百年的夙愿,实在是太可悲、太可笑了啊!”
    “千引之石,乃是钟天地之眷顾,聚位面之规则形成的天生灵石。自从初代宗主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这件灵宝、建立了千引宗之后,便传承下了一个愚蠢的理想…”
    “通过驱除恶灵、镇压邪祟的善行,世世代代地积累愿力功德,凝聚于这千引之石上,将之不断升华,直至成为仅存于典籍传说中的‘后天灵宝’,并藉此抵达‘根源’。”
    “自初代宗主之后,那些蠢货都被这宏大的理想所骗,深信不疑地执行着这一安排,直至寿元消耗殆尽,化为一抹尘土…却不知道,他们的努力皆是徒劳,只是白白地浪费了光阴而已!”
    “与那些家伙不同,吾的天资,远在他们之上,况且,吾懂得质疑…”
    “吾花了数年的时间,仔细研究了这一‘道路’,并对当前的‘进度’进行量化,所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计划,有着理论上的可行性,但需要数千代人的积累,整整数万年的时间。在如此遥远的未来,人类文明是否仍存,都得打个问号。”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吾曾经陷入过自我怀疑…是继续执行这个望不到尽头的计划?还是索性放弃,带着千引之石远走高飞,仗着阴阳术法享受余生?”
    “好在,当年死伤千万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让吾找到了灵感…相较于少得可怜的功德愿力,人类临死之前的诅咒与怨力,无疑是更加优秀的养料。”
    “在吾的推演之中,尽管以诅咒怨力蕴养,会使得这灵宝朝着无序、混乱与扭曲的方向堕落,但这并无大碍,只要‘堕落’到了极致,同样可以抵达‘根源’!”
    “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收获,就让吾的计划成功了四成有余,抵得上原计划的万年苦功。千引之石的功效,也从原本的镇压、消磨邪祟,变成了制造、扩散厉鬼。”
    “近五十年的进展,虽然不如战争年代,但也收获颇丰…只待第三次世界大战,吾的夙愿便会立刻实现,即使战争迟迟没有打响,便由吾,与吾麾下的恶灵们,来掀起灭世之战,那又何妨?”
    “毕竟,能成为吾的养料,对于那些凡人来说,难道不是莫大的荣幸么?”说道这里,那黑影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然后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顿,尖啸道:“现在,就让吾来赐予你们这一恩典吧!”
    “立!地狱界曼荼罗阵!”
    (不好,我就知道…!)
    在听见那刺耳狂笑的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叶梓的心头,而下一刻,随着那阴阳师的一声暴喝,庭院之中顿时阴风大作,让四周的火把变得明灭不定,同时,无数复杂的深紫色纹路,闪烁着邪异的灵光,浮现在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呵呵,尔等自诩正道的家伙们,还是那么的迂腐好骗啊。”黑影冷笑了数声,先前“自报家底”的做法看似愚蠢,实则是为了拖延时间、启动阵法罢了,只是没想到叶梓二人如此“配合”,居然真的傻傻地等着他说完。
    如今大阵已然启动,就算二人手段通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他曾经推演过,就算欧亚各大超凡宗派的掌门齐至,只要落入阵中,都只能任他宰割!
    (可恶,动起来啊,我的身体!)
    与阴阳师预料的一样,此时的叶梓,确实是陷入了绝境:这个阵法似乎和堕落前的千引之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在“镇压”这一方面,效果堪称是异常的霸道。在阵法启动的瞬间,重若万钧的压力,凭空加诸于她的身上,试图将她镇压的双膝跪地。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连骨骼都在如此重压之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异响,这才勉强抵住了这股压力。
    但这还不算完,这“镇压”的威能不止于物理层面,更是影响到了精神与能量:叶梓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异常的滞涩,原本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此刻却被拉到了凡人的水平;而那本该飘逸灵动的精灵能量,也变得如同水银一般沉重粘稠,运转起来迟缓无比。
    如此情形之下,叶梓的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一两成而已!
    不过,就在这时…
    身体素质不如叶梓,本该处境更糟的楚轩,却恍若丝毫不受影响一般,自如地行动了起来!
    只见他数步踏出,俯下身子,一掌拍在了一块汇集了数道“花纹”的青砖之上:淡青色的奥术光辉,从他的掌心之中涌出,“侵蚀”着地面上那妖异的紫色。只可惜,他的奥术能量,在“量”的方面,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相较于这山门大阵的能量,就好比是杯水车薪一般…那抹闪烁的青光,仅仅只“抢下”了方圆不到半米的“地盘”,就无力再进一步了,相较于这笼罩了整个院子的大阵,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正是这方圆半米的“地盘”,却产生了奇迹一般的效果…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精神层面的重压,都从叶梓的身上消失了,她的肉体与思维,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轻盈!
    “不可能!”“阵法由我阻拦,剩下的交给你了。”
    阴阳师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楚轩那冷静淡漠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而与此同时,叶梓皓腕上的“清泉”手镯光华一闪,高斯手枪凭空浮现,落入了她的手中,抬手、瞄准、扣下扳机,三个动作在半秒之内一气呵成!
    但在灵类子弹出膛之前,那黑影也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他的反应也极其之快,果断地举起拐杖,朝着叶梓的方向遥遥一指。
    “秘术-无机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