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请吧,陛下和几位阁老正等着您呢!”
    贾琦上前拱手笑道:“敢问内相,不知陛下因何事招我进宫,还请内相透漏一二!”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戴权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就收下了。
    “淮安八百里加急,当地漕帮叛乱。”
    “嗯?”
    “多了杂家就不知道了,侯爷进去就晓得了。”
    跟着戴权朝着上书房走去,边走边想,自己原本正在上林苑与楚太监视察各营操练、武备情况,忽然来了个小黄门,说是隆治帝要召见自己。
    淮安,薛绍宗已经倒向了义忠郡王,参与了叛乱,又哪来的消息传来,还有,明明是漕运衙门造反怎么变成了漕帮叛乱!
    漕帮因漕运而来,以无业游民和男性船工为主,为漕运衙门帮佣,负责维护运河航道秩序,历经数朝的发展,俨然成为了准军事化的黑社会组织。
    吴越说了,靖武侯已经被他们救了下来,如今又送了折子给朝廷,明摆着刘钟和靖武侯等人已经在淮安挖好了坑,就等着朝廷大军前往。
    啧!
    不会让自己率军南下吧,这可是往火坑里跳啊!
    “臣贾琦,参见陛下。”
    来到上书房,贾琦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坐。”
    “谢陛下!”
    “将奏折拿给贾卿看。”
    说着,隆治帝将一封折子递给戴权,让他拿给贾琦。
    贾琦躬身接过奏折,打开仔细观看起来,一看之下,眉头紧皱,而后不发一言的将奏折递还给了戴权。
    这是淮安知府马士奇递上来的折子,言,五日子夜时分当地漕帮叛乱,袭击了运河上的官船,救走了靖武侯及其家眷,另外扬州押送盐税的官船亦是遭到了袭击,官船沉入运河,未发现林如海等人的踪迹。漕运总督薛绍宗正在镇压叛乱,然而漕帮人多势众,一时难以平定,已经向江南大营和巡抚衙门递了求援文书。
    隆治帝说道:“贾卿有何想法?”
    闻言,贾琦躬身道:“这个,陛下,不知镇守府可有林盐政的消息传来!”
    “没有。”
    隆治帝没好气道:“朕问你对于漕帮叛乱有什么看法!你不是已经派人南下了么,想来快有消息传来了!”
    “臣对于淮安之事了解不多,不敢妄言!”
    贾琦道:“不过,臣很是好奇,漕帮叛乱至今已是第五日了,消息怎么才送来!”
    孔方岩一听,脸色一变,道:“忠勇侯,陛下问你的是平叛的事情,至于你所说之事已经询问过信使了,因为漕帮叛乱,治安混乱不堪,淮安府衙一连派出了三波信使,只有他一人赶到京城,至于马士奇等官员是否失职,内阁会遣官员南下详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贾琦没有搭话,看向隆治帝,见他点头,道:“陛下,当前是要搞清楚淮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之时,臣不好对此发表看法。
    另外,当初水溶等人可就是截断了朝廷的情报进而打了平叛大军一个措手不及,陛下该命东厂和北镇抚司严查。”
    隆治帝看了戴权一眼,戴权上前一步说道:“淮安镇守府无消息传来,不过昨儿收到了金陵镇守府的奏报,他们的人和淮安镇守府一起前往了常州,据说在此地发现了义忠郡王等人的行踪。另外北镇抚司月前就已南下苏州追查白莲教了。”
    听了戴权的话,贾琦心道,要么金陵镇守府也出了问题,要么这封奏报是假的。
    牛继宗起身道:“忠勇侯不必如此小心。”
    说着,向隆治帝行礼道:“陛下,漕帮不过是一群宵小之徒,不足为虑,漕运衙门一时间不能平定不碍事的,江南大营精兵在水师的帮助下一日即可兵临淮安城下。再有漕丁的帮助,定可轻而易举平定叛乱的。”
    牛继宗的话是不错,可是他却不知漕运衙门也造反了,大军上岸围剿漕帮,薛绍宗再率军背后袭击,妥妥的送人头啊!
    见牛继宗如此说,贾琦只能闭口不言。
    隆治帝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那该派多少人马前去支援?”
    “两万足以!”
    牛继宗回道。
    啧!
    贾琦没忍住,嘴角一抽,恰好被杨涟瞧见了,问道:“怎么,忠勇侯有不同看法!”
    “没有,没有”
    贾琦连忙摆手,道:“首辅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两万有点劳师兴众了。”
    “江南大营虽说是定远侯训练的精兵,但是漕帮人多势众,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此事不得不妨。”
    牛继宗正色道。
    “受教了!!”
    贾琦拱手道。
    隆治帝对贾琦道:“怎么样,你要学的多着呢!!”
    说罢,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内阁行文、兵部用印,责令定远侯遣一良将率军北上平定漕帮叛乱,另责令运河沿线各府、县对辖区内的漕帮进行摸查,但有异动者就地剿灭。”
    “遵旨!”
    “好了,不用多礼,接着议事!”
    隆治帝挥手道。
    “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闻言,贾琦连忙说道。
    “哼,你好歹是个武将,不要整日流连于内帷,混迹于女儿群里,今儿就老实待着,跟着学习,看看诸位阁老是怎么商讨政务的。”
    谁知,传来了隆治帝一声冷哼和斥责。
    贾琦不解的抬起头,问道:“这个,陛下,臣是武将,参与朝政不妥吧!!”
    “哟!这会子想起自己是武将了。”
    隆治帝笑了笑,道:“没什么妥不妥的,你的品性各位阁老都是知道的,朕也是清楚的,你安心听着就好。”
    此时,杨涟开口道:“忠勇侯安心坐下即可,陛下的苦心你要理解。”
    贾琦闻言,一愣,随即看向牛继宗,见牛继宗对自己点了点头,又想起楚太监所说的话,很明显,隆治帝和内阁已经做好了打算,待自己晋封梁国公之后会让自己交出兵权,进入朝廷任职。
    想到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凳子上坐下。
    隆治帝点头道:“继续!”
    “咳咳。”
    见无人说话,杨涟起身说道:“启禀陛下,吏部尚书郑赐上书,言,自己年老体衰,不堪重负,请求辞官归家。”
    话音刚落,贾琦就察觉到所有人都挺直了腰背,心知大戏来了。
    郑赐今年七十一岁高龄,正儿八经的三朝元老,没太大的才能,但是胜在一个稳字,历任礼部、户部和吏部尚书,为人处事圆滑却不失公正,可惜没能入阁。
    昨儿龙首宫才传出旨意,今日就上书请辞,也不知是收到了宫内的暗示还是真的想要归家养老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的这封请辞折子注定引来满朝文武的关注,今日这封请辞的奏折隆治帝准与不准将成为一个风向。
    隆治帝问道:“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孔方岩和吴邦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吴邦佐起身道:“启禀陛下,郑尚书虽说年纪大了,可却是三朝老臣,为人正直清廉,深受圣人的赏识与重用,历任礼部、户部和吏部尚书,功绩就不说了,单凭这么些年呕心沥血的为朝廷操劳,陛下就不能恩准,反而应该下旨褒奖,一来可以安定老臣,二来亦可向群臣彰显陛下的仁慈之心。因此,臣请陛下予以驳回,并给与厚赏!”
    “噗嗤!”
    贾琦忍不住笑出了声。
    隆治帝见状不由问道:“贾卿,看样子你对吴阁老的话很是不屑啊!”
    贾琦起身,拱手行礼道:“陛下,臣确实有不同看法,吴阁老只知朝堂法度,却不知灵活变通,郑尚书确实对朝廷有功劳,这一点圣人和陛下记在了心里,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郑尚书多有关照,经常派太医过府为他诊治身子,可是如今郑大人自觉身子不能承受繁重的差事,想要归乡养老,无论是看在郑尚书的功绩还是朝堂的法度,陛下都该恩准的。
    另外,陛下请诸位阁老是来商议的,至于是否采纳全看陛下的心意,另外官员的任免之权在与陛下,诸位阁老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与意见,但是不可替陛下做出决策!”
    贾琦这番话隆治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说道:“说下去!”
    闻言,贾琦抬起头,环视周围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吴邦佐的身上,问道:“敢问吴阁老,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发出丁点声音。
    隆治帝缓声道:“吴阁老,贾卿问你话呢!”
    吴邦佐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倒了,把头紧紧地趴在地上。
    隆治帝对戴权说道:“你领着王太医去给郑爱卿瞧瞧,另外就说朕的话,让他安心养着身子,朕还有重任交给他呢。”
    说罢,慢慢转过头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吴邦佐,道:“天色不早了,都别走了,就在宫内陪朕吃个晚膳吧。”
    “是!”
    重任?
    贾琦眉毛一挑,心道:这是打算搞个三请三留的把戏啊。
    孔方岩斜瞥了贾琦一眼,心道: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