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都拍了拍他的肩,“顾云墨这家伙担心你。翠玉死的那会儿,你也看到了她的表现。如果你再出什么事儿,哪怕是擦破皮,她也会难受的。”
    他压低嗓音,“我还真是羡慕你啊,不像我,天天给她赚灵石,也不见得她多关心我。”
    明知这只是安慰,陆卿却觉开心。
    她在乎他,才会出手救他。
    再努力,总有一日,能够和她肩并肩。
    见陆卿一副释然模样,宇文护都暗叹:顾云墨啊顾云墨,我不仅要负责你的衣食住行,还要给你解决感情冲突,我太不容易了。
    全真还在挣扎。
    顾云墨将他砸到凤皇面前,“他吃了你的心头血,这魂魄就给你补补。”
    凤皇呸了一口,不屑道:“这么垃圾,老子才不吃。”
    顾云墨:……
    血煞之气兴奋冒出头,“主人,主人,我吃!”
    顾云墨挥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皱了皱眉,“不行!”
    血煞之气:……
    似是意识到挣扎无用,全真阴沉着脸,威胁道:“我是魂宗的人。你们敢动我?”
    “魂宗是谁?”顾云墨茫然地问。
    阿冥陷在深思,众人摇摇头。
    都是上界初客,一问都不知。
    顾云墨看了一眼正蜂拥逃窜的落魄殿小弟子们,心生无奈。
    算了吧!怕是还没问出话来,他们都被吓死了。
    见对方似有所顾忌,全真胆大起来。
    “在上界,一宫二府三宗四城,魂宗便是其中之一,是你们得罪不起的势力。我劝你们识相点,现在就放了我。”
    顾云墨环视一圈。
    黄沙漫天飞,屋瓦简陋,连那牌匾都斑驳旧迹,眼看着就被风雨侵蚀殆尽,却无人换。
    “魂宗这么穷?”
    全真黑脸一红,哪敢将自己被驱逐的事实说出,怒道:“你少管闲事!”
    顾云墨轻哦一声,拳如雨下。
    这纸老虎一脸尖嘴猴腮,面诈狡猾,不打不行。
    全真不知下界之事,还在等待九名弟子灭了下界,回来拯救他。
    直至被打到透明,眼看随时都要消散,这才心生不祥。
    “我的徒弟们不会放过你的。”话虽狠,却少了那狠辣的味儿。
    顾云墨收了拳头,善意地将莫语放出。
    师徒两人对视,久久无从开口。
    “老三,你死了?”
    “死了!”
    “没关系,等我其他八个弟子回来,一定会救我们的。”
    莫语轻笑一声,不屑道:“死了。都死了!”
    全真一听,魂魄剧裂波动,阴沉骂道:“毛头女娃,你竟敢杀了我的徒儿们……”
    内心暗暗计划如何逃跑。
    顾云墨哪里看不出这人的打算,将全真魂魄丢到血煞之气面前。
    “走远点吃!”
    血煞乐呵呵地卷着全真离开。
    “毛头娃娃,哈哈,别以为我死了,你们就可以逍遥自在。我就算是魂宗的弃徒,也改变不了我曾是魂宗一员的身份。我若是死了,魂宗不会放过你的……”
    血煞之气一口咬下,全真失了声。
    一个小人物的毁灭悄无声息,就和他诞生时一样。
    顾云墨看向诺亚方舟。
    “你们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看的上眼的。”
    众人没来过上界,见块石头都是宝。
    赶忙抓紧时间,能拿的就拿,不能拿的,抠几块石头。拿回去,供在祠堂,证明他们也是见过上界风景的人。
    顾富贵觉得不够,干脆脱了衣服,将门口小树苗挖出来,连周围的土壤都不放过。
    这可是上界的树啊,挖回去好好栽种,日日坐在树下,说不定突然就顿悟了,飞升了呢?
    他笑得美滋滋,贼兮兮。
    顾云墨看的瞠目结舌。
    其他人并未比顾富贵好上多少,直到将落魄殿搬得只剩几块木头,这才撒手。
    待感受到护身灵器快要破损,众人快速钻回诺亚方舟。
    唯独百花香站在原地,并未动作,看向远方。
    宇文护都想要上前提个醒,忽见她拿出一壶酒,咕噜咕噜喝下去。待喝完,一壶砸在地上,豪气万丈道:“回去!”
    宇文护都顿步,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不如他人步履缓慢而蹒跚,她看上去走的轻松而熟悉。就好似——她本就是这里的人。
    想要问个究竟,就见她已上了方舟。
    突然不知该如何追问,便放弃了。
    他暗笑自己多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上界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下界?
    顾云墨遗憾地看了一眼除陆卿之外的几人。
    “你们先下去,好好修炼,上界的压力,你们扛不住。”
    “慢着!”宇文护都激动一笑,胸有成竹道:“我要留在这里。”
    他就地坐下。
    这是要晋升了。
    旺财,闻人忠,大壮皆是神秘一笑,紧跟其后,纷纷席地而坐。
    众人丝毫不惊讶,毕竟这几人实力强横,已半步化神。距离化神,不过缺少一个契机。
    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阿郎和阿冥。
    这两人没有修为,没有强悍肉身,不人不鬼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郎有点尴尬,阿冥神色镇定道:“师父,我和阿郎不受上界约束。”
    顾云墨仔细查看一番,果真如此。
    “统子,不死族是不是都不受界限约束?”
    “宿主,这个人家不知道呢?要不将其他不死族都接上来,试试?”
    顾云墨觉得可行。
    不死族实在过于诡异,从天仙的记忆中,她深知不死族的强大。虽是曾经,现在落寞,可谁能保证不会改变?
    世间最大的不变,便是变化。
    将不死族接到自己身边,好好看管,未必不好。
    就是麻烦了点。
    她瞅一眼宇文护都,又松了口气,嘴角微扬。
    不怕不怕,管家在此。
    众人满载而归,兴奋不已,举杯畅饮。
    热热闹闹走一场,人生得意需尽欢。
    人群外,船头上。
    顾彩云和苏沫羽并肩而立,紧紧盯着顾云墨,心下坚定:定要早日来到这上界。
    两道微弱银光划过天边,落入两人怀中。
    二人定睛一看,是丹药瓶。
    脑海中传来顾云墨的声音,“我等着你们。”
    心弦被感动击中,鸣响不停。
    二人轻笑,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齐齐高举右臂,挥手告别。
    再见,后会有期。